骆驼一样的男人

许多时候，令我们琢磨不透的动物大概是骆驼。

　　琢磨不透，是因为没有面对面地见过，是一种憧憬中的感觉。

　　在沙漠题材的电影里，骆驼是一个抒情的道具——像一座缓缓移动的帐篷，旁边那牵骆驼的商人穿着宽大的阿拉伯长袍，是另一顶帐篷，他们在无垠的沙海中不慌不忙地走着，就像两顶帐篷在沙漠里优雅地移动，偶尔响起一声驼铃，画面就亮了。

　　在一个迷人的夏日午后，我终于见到了多年来惦记的骆驼：薬剤師 求人我在河床两岸逶迤的沙漠里见到它了，我在沙地炙人的高温里见到它了，我在赤地千米的死寂中见到它了——它是一尊多么美好的生命呀，自由、深刻、矜持和宽容；我见到了整整一支骆驼队伍，它们在米黄色的地平线上走成了一张剪纸，它们在漫天的沙坡上散落出一片浪漫的咖啡色逗号，它们伸出脖子落下蹄的节拍儒雅从容，它们逗得游客兴奋地呼喊、挥舞凉帽，直到热汗淋漓、大口喘气。后来，那一队骆驼驮着我们，レザーバッグ在烈日照耀的沙漠上有板有眼地行走了很长一段路。

　　骆驼若是演员的话，就是极有性格的演员吧，能把黄金般的沉默表现到极致；骆驼要是人的话，一定是男人吧——搁在旧戏里，是上了一点年纪的老生，任台上花旦小生缤纷登场、铿锵作响，他沉沉地一声低吼，就把局面稳住了；搁在生活里，是在群落里能断事的那个男人吧，能吞下苦难、忘记委屈、担下责任、淡忘恩怨的人；要是搁在单位里，这样的人做了上司，大概会是公正厚道、不严自威的那种人，总能在乱花迷眼、尘土飞扬之中，テレビ会議システム方寸不乱、愉快胜任。

　　回到我居住的城市之后，我又看不见骆驼了。我能看见的是那些骆驼牌的毛线衣、冲压件、抗癌中药、电池、个人首页……还有卖烟酒的店铺里贴着的一些骆驼牌香烟的招贴画。那店铺恰好开在一条上坡路的最高处，在每一个清晨，骑车上班的人流都会看到那个招贴画上的男子和那匹骆驼。一些后座上载着幼儿的年轻母亲，总是在这时无力再把跋涉坚持下去了，她们推着车缓缓前行，脖子也一缩一缩的，样子像一匹匹好看的小骆驼。恋爱时月白风清的夜晚，一定是“他”曾骄傲地替“她”背过那只几两重的坤包；结婚后车水马龙的早晨，“他”也就心安理得地把个几十斤重的孩子交到了“她”的手上。顺便说一句，我们这座城市的“她”很多，通販上坡和下坡的路也很多。突然就想，为什么男人不会是骆驼牌的呢？要是有骆驼牌的男人，女人们定会全体肃立，向他们致敬。男人属了骆驼，才不是男孩——男孩像骏马，是调皮的兄弟或酷极了的情郎。骆驼牌的男人，于社会，是可以做得大事的，开疆拓土亦成、守家立业亦成；骆驼牌的男人，于家庭，是无言的父亲和山一样的丈夫。

　　骆驼牌的男人在哪里？

　　许多的女子，总是在蹉跎了一大把岁月之后，才懂得：那个骆驼牌的男人，大概就是自己的父亲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