赫柏湾向城区走去...

若干年前我在一些破烂杂志上猎奇的时候，曾见着过这样一则故事。如今能记着的唯剩那故事的大概，然而就是这大概，每次让我想起来总唏嘘很久。我总说这个故事与朋友听，然后众人一起叹声：世态炎凉。其时我们都约莫十七八岁的光景。    那么便以我之笔，重新整理修饰下吧。书于诸位看官瞧瞧吧。    Z局长突发心脏病逝世的消息风般的传遍了小小的X城。素来平静的小城瞬的炸开了锅。Z局长生前在X城的地位极其超然，是位实权派的强势人物。然而Z局长算是个保守的人，从他生前坚持死后土葬可见一班。葬礼共持续了三天，前来悼念的人群络绎不绝。痛不欲生的亲人，捶头顿足的朋友，黯然伤心的同事，风光的看起来象场闹剧。 终于三天后，一切又归于平静。悼堂上，唯剩下装着Z局长的棺材静静呆着，预定于第二天下土。    这算是个月黑风高的夜。小城大多数人都归于睡梦的十二点，原本安静的悼堂忽的传来一阵声响。Z局长推开棺盖，竟坐了起来。Z局长扫视了下四周，瞧着装饰豪华的悼堂，满意的发出一声长叹。这帮小兔崽子，挺有心呐。自由的空气，老子依然可以享受的到。他想。    或者我该回家去瞧瞧小倩。他想。于是他迈着有些麻木的双腿，向城区走去。小倩是Z局长于40岁爬上正局后新娶的妻。原本算是Z局的秘书。Z局前半生的政治生涯，或者可以担上清白的名声。他始终和身边的这些个女子保持着距离。可终于在一次应酬的醉酒后，在亲爱的小倩倾诉了对其的一番爱慕间杂仰慕的情怀后，Z局长敞开了自己的怀抱。Z局长觉得自己算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，于是两年后他蹬掉前妻，把小倩迎进家门。    漫长的回家之路，就在Z局长的这番幸福回忆中一点点缩短。我得好好享受下，想着将重新扑进自己怀抱的火热青春侗体。Z局长嘴角扬起微笑。    然而迎接他的是冰冷的别墅大门。她一定已睡熟，或者哭泣的抱着枕头。Z局长想。或者我该给她一个惊喜。于是Z局长走到卧室的窗边，脑子里筹划着这次惊喜的结局。一定是顿粉拳或者是汪清泪吧。    那该死的老家伙。似乎是小倩的声音。可她说的是谁？Z局长有点迷惑。    死了不是吗？倩倩，这几年真是委屈你了。Z局长依稀听出这是秘书办小王的声音，那个见着他总是点头哈腰的小王。    他是个禽兽。    可这些年我们也捞了不少好处不是吗？赫柏湾干红你受的委屈，我会补给你的。的确是小王的声音。    他早该死了。这次是两人的和声。    最后Z局长见着了两道拥在一起倒下的人影。随之倒下的，是Z局长本兴奋激动的心。    事实上一向强势的Z局长本想冲将进去来个捉j在床。然而多年的政治经历锻炼下，他始终是个冷静的人，他瞧瞧自己穿着的豪华寿衣，摸了摸脸上厚厚的粉尘。敏锐的政治觉悟告诉他，这决不是该冲动的时刻。    这贱 人。Z局长愤愤的发出结论。    也许可以找儿子商议下。Z局长思前想后，决定去找小兵。    其时大约已是晚秋。豪华的寿衣挡不住秋风，Z局长有些冷。他想起若干年前，自己总是骑着单车接小兵放学。那时自己似乎并未感觉到冷。稍显拥挤的家里，很暖和。那时前妻总是备着热茶或者热汤等他们回来。小兵喜欢说些白天在学校的见闻，那时Z局长拥着前妻，静静的看着小兵，听着他讲，赫柏湾微笑。那时满幸福。Z局长想，好多年的事了，想这做甚。这些年娶了那贱 人后好象和儿子生疏许多呢。儿子大了，该懂我的。Z局长想象着父子之间解开隔阂后抱头痛哭，冰释前嫌。    这老东西，早不死迟不死偏偏现在死了。Z局长在其儿子家的楼下，听得这番评价。    老子现在的工程怎么办。求人去吗？这老东西，十几年前死了到是干净。还得被那贱 人分掉不少家产。小兵说的很大声，重锤一样扎在Z局的心上。   好了兵兵。明天去找下陈叔吧。他是那老东西的好朋友，会帮我们的。这是媳妇的声音，Z局听的出。   早该死的，这老东西。小兵说，语气中似乎有点哽噎声。   忤逆子。Z局长浑身战抖，发出结论。心里似乎，依稀也有点愧疚。   找找老陈吧。多年以前的老战友，生死相依。工作以后的好同事，唇齿相依。酒友，茶友，嫖友。。差别在于，多年以前当兵的时候，老陈是连长，Z局是班长，Z局长听老陈的。工作从政以后，Z局是正，老陈是副。老陈听Z局的。Z局想起两人每次酒过三巡后，两人总是相互搀扶着步入桑 拿房，老陈总叫他大哥，Z局偶尔也会回称声：咱们是兄弟。   不多时，Z局长站在了老陈家的大门口。刚要敲门，门里传出一阵声音。   以后X局就是我陈某的天下了。老陈似乎多喝了两杯。很兴奋的样子。   老Z那家伙啊。以前当兵的时候在我面前低声下气的。当了正局后，哪天把我这个副的放眼里了。老Z啊老Z，老天不让你活，也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啊。。。。。。。   好了好了，我的陈局长，早点睡吧。明天那老家伙还要下土呢。你得去主持啊。这是陈妻的声音。   叫我陈正局长。。陈正局长。。他早该死。。该死。   一切又归于平静。   这。。站在陈正局长家门前的Z局长，恨的牙痒。   小人。。。Z局长发出结论。   该去哪儿呢。Z局长彻底茫然了。在众人眼里，他赫然已是个死人，或者，早该是个死人。   我早已是个死人，Z局长这样想到。忽然觉得生活索然无味。前些天开会时，Z局长一番享受生活的言论还引起了满堂喝彩。   Z局长很茫然，茫然的走在街道上，走在秋风中。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悼堂。   或者，这儿才是我的归宿。Z局长想了想，重新又坐了进去，镇定的喝上了棺盖。   是的，多年以前我是个活死人。如今我就做个死活人吧。Z局长叹了口气，忽然又觉得很累，于是就这样睡去。   事实上这么多年我一直用这个故事来自我安慰。我想纵使我失败顶天，背叛顶地。也不会如Z局一般，众叛亲离。我的身边，总不缺关心支持我的亲人朋友。   多年来我是个活人，多年后我也将是个活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