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我们大过匆忙赫柏湾看不到她的屐痕

发布: 2011-7-08 11:28 | 作者: 长秀楼踢 | 来源: 北美中医网--www.natcm.com

看春天,当然要在乡下。
城市的天空太晦暗,有时候,春都闯到你脚下了,你却浑然不觉。
村庄的春天是水做的。春雷响过,那雨就如一天乱丝,剪不断,扯不完。雨还未歇,整个村庄就开始水汪汪的,四处晃晃亮亮。一条条洁白的水从山涧欢呼而下,漫过田埂,盖过田间纵横的小路。那时候,村庄就成了一面硕大的镜子,镜子里有了另一个晃晃悠悠的村庄。
小鱼儿耐不住寂寞了,逆着水往上游,但它的力量毕竟有限,有如老人一般颤颤巍巍,泥鳅和黄蟮紧跟其后,摇着头晃着脑往前钻。只有习惯了横行霸道的螃蟹,仍是不紧不慢的走着,似乎这样的风风雨雨与它没有任何关系。
远处的小路上,来了农人,披着蓑,戴着笠,荷着锄,走几步便弯下腰扒拉几下,远远的看着,便如小说中描写的稻草人一般。
雨刚歇,路上便多了孩子,都赤着脚踩在哗哗的流水里,溅起高高的洁白的水花,一边不停地踩着,一边呵呵地笑着,笑声和着水声,那是村庄春天最美的声音。



老屋的对面是一座向阳的山,不大,但很深。
雨过后,便能见到花了。我没看见过山上的树点上花苞,看到时,花都已毫不客气地灿烂了。
整座山色彩斑斓,不像油画的肆意铺陈,也不像国画的纤瘦呆板。
开得最旺的当数灯笼柴,淡紫,深红。灯笼柴其实就是杜鹃的一种,可祖父叫灯笼柴,老人叫顺口了,不会听你喋喋不休的解释。当时我怎么也闹不明白,好好的花怎么取了个那样难听的名字,后来想想,祖父取的名字还真有诗意,大朵大朵如灯笼一般,不叫灯笼又叫什么呢?
灯笼柴开花的时节,雨就一天天的见少了。雨少了,阳光也变得大方起来,如缎子一般铺满对面的山坡,花被阳光梳洗得气定神闲。
村庄闲人少,也很少有谁有闲心去折花,我没事时喜欢搬张凳子坐在屋坪里,看它们那样安安静静地开着,直到春天把它们带回家去。




有段时间,我算是闲人。
每天从学校回家,沿着一条河懒懒散散地走着。
人闲,也许就会生出许多的闲心。
河两旁是草甸,扒开枯草,各色的草抽出了芽儿,芹菜丛丛簇簇,到底是多了野性,长势比庄稼地里的倍加疯狂。我总会弯下腰来禁不住掐一把,掐一把并不是为了做菜,总想着它清亮的梗和淡淡的清香里,是否藏着关于春天的秘密。
草甸的另一边是田野,不知道是什么原因,村庄里很少有人种油菜,偶尔有也只是一种点缀,所以见不到海浪一样的金黄。
没有油菜花的渲染,田野当然不会是寂寞的,一年四季,田野从来不曾寂寞过。
几阵风过后,草子花就将田野笼盖得严严实实,放眼望去,看不到尽头的花儿有如万马奔腾排山倒海。没有谁来声明,但谁都知道,紫色,已成了村庄的底色。我坚信那数不清的草子花是那几阵风催开的,但我不知道,那风是不是叫做花信风?如果是,那风中定有充满了魅惑的呢喃。
那样的时候,我喜欢坐到草子花地里,或者干脆躺下,让那些紫色的精灵将我紧裹,我听不见它们相互嬉闹的声音,但我感觉我的生命和它们一样开得灿烂多彩。



春天是有脚的。
她在每一个经意,或不经意的地方停留。
只是我们大过匆忙,看不到她的屐痕。